程默的指节叩在红木桌面，发出三声沉闷的脆响。
当U盘带着金属冷光滑出掌心时，赵明辉几乎是扑着身子去抓，领带歪斜地垂在胸前，活像饿犬咬住了骨头。
张有才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嘴角维持着得体的弧度，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银针，死死钉在那枚小小的存储设备上。
在两人灼热的注视下，程默屈指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动作掩护着左手悄然探入内袋，指尖触到那个纽扣大小的硬物时，孤儿院后山捕兽夹的铁锈味突然漫上鼻腔。他的拇指轻轻一抹，将微型窃听器按进雕花凳腿的缝隙——那是上周从林桐手机壳背面拆下的，此刻胶痕还带着淡淡的体温。
"赵局长小心些。"程默突然开口，吓得赵明辉猛地抬头。
赵明辉勾起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把重要东西摔了。"茶室里蒸腾的茶香混着赵明辉粗重的喘息。
张有才的目光像蚂蟥般死死吸附在赵明辉攥着U盘的手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程医生，我想大家都是聪明人，您应该不会留有备份吧？"他端起茶盏轻抿，茶面的涟漪映出程默嘴角凝固的苦笑。
"张秘书，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程默着衣兜里残留的窃听器胶痕，孤儿院漏雨的屋顶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只要二位承诺的事能兑现，我收了这两份人情——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毕竟..."他垂眸看了眼自己沾着泥点的皮鞋，"你们穿的是皮鞋，我这双草鞋可经不起折腾。"
"说的什么话！"张有才慌忙放下茶杯，瓷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声响，"出了这扇门，咱们就是陌生人！"他堆起的笑脸比哭还难看。
赵明辉则将U盘小心翼翼塞进内袋，金属扣咔嗒声在寂静的茶室格外刺耳。
程默起身时带起一阵冷风，红木椅腿与青砖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没有回头，任由雕花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春日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钻进自己的轿车，安静的点开手机APP。
刹那间，茶室里压抑的对话顺着电波涌入耳膜："真没备份？"赵明辉的声音透着狐疑。
"谁知道那小子..."张有才的轻笑打断了他：“老表，不是我说你啊。胆子怎么变小了，如果他不懂事，县里他就活不下去了。他不敢拼命的，你又不是没见过穷人。”
没有了威胁，权力的力量让赵明辉马上丑态毕露。“哈……哈哈……哈，说得对，我都是被那小子一下子吓住了。今天哥俩喝点。服务员，上螃蟹和花雕酒。”
整整半小时，程默的蓝牙耳机里传来的都是两位官三代推杯盏酒的声音。
男人，有了酒就会有色。张有才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老表啊，不是我说你啊，怎么就总是学孟德他老人家的”
酒杯碰撞的声音传来：“我干了，你随意。老表啊，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个爱好。”
张有才压低声音，"不过这程默，看着老实，心里指不定打着什么算盘。"
赵明辉猛地拍桌，酒水溅在檀木桌面上："算盘？他能有什么算盘！不过是个从孤儿院爬出来的杂种，今天能让咱们和他坐一个桌子都是他的福气。就他老婆那身段，啧啧，在床上叫得比野猫还浪......"
"小声点！"张有才慌忙环顾西周，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你也收敛点，别把事情闹大。"
"怕什么？"赵明辉扯开领口，露出脖颈上暗红的吻痕，"他老婆主动贴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拦着？那女人，就喜欢被人......"他突然压低声音，对着张有才耳语几句，两人同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说到底，还是程默没本事。"张有才端起茶盏，遮住嘴角的冷笑，"连老婆都管不住，还想跟我们斗？"
赵明辉将U盘贴在胸口，脸上露出餍足的神情："今天我也看出来了，这个程默就是个软道，这样还帮他老婆换单位......"他故意拖长尾音，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张有才摇摇头，镜片后的目光阴冷："行了，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那程默，终究是个隐患。"
"隐患？"赵明辉扯开领带，"等他知道老婆早被我玩得服服帖帖，看他还敢不敢嚣张！"他突然凑近张有才，压低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是林桐那小妮子主动送上门的......"
车载收音机突然爆出尖锐的电流声，程默狠狠捶了下方向盘。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像极了当年孤儿院被抢走玩具时的模样——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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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敲门声把程默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程默没有说话，看向书房门。
“老公，可以吃饭了。”林桐打开门，声音里带着几分钟讨好。
程默看看窗外，原来己经天黑了：“你们先吃吧。”声音里不悲不喜。
等书房重新安静下来，程默拿出手机拨通了值班主任的电话：“老刘啊，我的事情办好了，明天我的班我上吧，你们帮我顶了几天班，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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