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月光像淬了冰的刀片,斜斜切进程默半掩的公文包。他赤足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公文包拉链被指尖碾出极轻微的塑料摩擦声,唯有金属锁扣弹开时发出“咔嗒”轻响,惊得窗帘褶皱里的灰尘在光柱中狂舞。
那支10ml的透明试管被夹在食指与中指间,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晃出细小波纹,在月光下泛着近乎无色的荧光。
针筒被单独裹在医用纱布里,针头尖锐的反光刺得他眯起眼——这是他上周值夜班时,从备用器械柜里顺出的最后一套。
林桐的呼吸声在枕边起伏如潮,带着蜂蜜水残留的甜腻。
程默却突然僵住,握着试管的手缓缓垂下。他转身走出卧室,在客厅的黑暗里坐下,公文包被重重甩在茶几上,发出闷响。窗外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走向程宝的卧室。门虚掩着,月光温柔地洒在女儿熟睡的小脸上。程宝蜷在恐龙图案的被子里,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枕边散落着未拼完的积木。
程默倚在门框上,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林桐刚生下程宝,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却仍努力对他露出微笑:“我们的宝宝来了。”
可如今,那张笑脸却和他亲眼见到的、林桐依偎在赵明辉怀中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回到客厅,程默鬼使神差地拿起林桐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家三口在游乐园的合照,程宝举着棉花糖,林桐笑得眉眼弯弯,而他自己的笑容里藏着连镜头都捕捉不到的裂痕。他颤抖着手指,翻开通讯录、聊天记录、相册,一遍又一遍地查找,除了几条工作群消息,再无异常。
他失望地将手机放回原位,准备起身。可就在这时,充电口边缘一道极细微的V型缺口映入眼帘。程默的呼吸一滞,指尖轻轻抚过那个缺口。这个标记太熟悉了——大学勤工俭学时,他在手机维修店打工,老师傅曾拍着他的肩膀传授“秘诀”:“每修一台手机,就在不起眼的地方留个记号,再动点小手脚,保准他们还会送回来。”
真相如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所有的迷雾。林桐拆解手机,是在排查窃听器,是在防备他。
最后一根稻草,断了
程默冲进厨房,拧开冷水龙头,刺骨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脸,却浇不灭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他一拳砸在料理台上,陶瓷杯震落在地,碎成锋利的瓷片。
再次回到卧室,林桐仍在熟睡,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程默戴上橡胶手套,动作机械而冰冷。酒精棉片撕开时,薄荷味混着他压抑的喘息,在空气中炸开。针尖对准林桐腕间血管的刹那,他俯身贴近她耳畔,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为什么你们总认为会高人一等......”
针尖刺破皮肤的刹那,林桐喉咙里溢出模糊的呓语。
程默的拇指立刻压住她腕骨,另一只手推进针筒的动作却稳得惊人。
透明液体注入时几乎没有阻力,他数着秒针看刻度回落:3ml,刚好是病毒含量最高的剂量,又不至于立刻引发肌体排异的剂量。
针筒里的液体又少了2ml,林桐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像是陷入了不安的梦境。
最后1ml药剂推进去时,程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轰鸣。他抽出针头,用纱布按住针眼,指尖却迟迟没有移开。林桐的手腕在他掌下变得冰凉,脉搏像风中残烛般微弱。
随着病毒缓缓注入,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整个房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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