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穿过公证处的玻璃幕墙,在大理石地面投下菱形光斑。
苏晚栀的高跟鞋踩过光斑时,手包链扣与皮质碰撞的轻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林姐从文件堆里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专业:“苏小姐,核对下身份信息。”她推过登记册,钢笔帽还带着体温。
苏晚栀低头签字,“苏晚栀”三个字在“申请人”栏里格外醒目。
墨迹未干,林姐又抽出一份文件:“这是离婚协议确认书,一旦签字,你们的婚姻关系将正式解除。”
笔尖悬在纸页上方三秒。
苏晚栀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像极了那晚在卧室,她摸到照片背面陆时宴字迹时的慌乱。
“契约是假的,想娶你是真的。”他的字骨力劲挺,此刻却在她脑海里模糊成一片。
“我知道。”她咬了咬后槽牙,钢笔落下时,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蹭过左手无名指。
那里曾戴着他送的婚戒,内侧刻着“陆苏永年”,此刻只余一圈浅白的戒痕。
签完最后一个字,林姐将文件收进档案袋:“手续下午就能办妥,两位稍后可以——”
“不用了。”苏晚栀打断她,手包带子在掌心勒出红印,“我还有事。”她转身时,档案袋在林姐桌上发出轻响,像某种断裂的预兆。
机场高速上,陆时宴的劳斯莱斯几乎擦着前车保险杠变道。
手机屏幕在中控台上明灭,他己经拨了十七通电话,苏晚栀的号码始终占线。
“赵叔,她的航班是几点?”他捏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车速表跳到一百西十码。
“十点半的CA1872,还有二十分钟停止值机。”赵管家的声音从车载音响里传来,带着隐约的电流声,“小姐今早出门时带了行李箱。”
陆时宴喉结滚动。
副驾上摊着那封告别信,“其实……我不想走”的字迹被他反复,纸边起了毛。
他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擦着隔离带冲进应急车道,警笛声在后方炸响也充耳不闻:“告诉陈队,这月奖金翻倍。”
安检口的电子屏显示着“停止值机剩余15分钟”。
苏晚栀拖着登机箱站在队伍最前端,黑色手包抱在怀里,像抱着某种易碎的勇气。
“请出示登机牌和身份证。”安检员的声音机械响起。
她刚要递证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什么温热的力道扣住她手腕,带着薄茧的掌心烫得惊人。
“晚晚。”
这声呼唤裹着喘息,比任何警报都刺耳。
苏晚栀转身,撞进陆时宴泛红的眼底。
他的西装前襟皱成一团,领带歪在锁骨处,额角沾着细汗,连袖扣都掉了一颗——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陆时宴,像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冷静自持。
“你疯了吗?”她皱眉去抽手,可他的指节扣得死紧,“我只是想还你自由,你何必——”
“还我自由?”陆时宴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破音的沙哑,“苏晚栀,你知不知道,昨晚我在书房翻到你没写完的信?你说‘其实……我不想走’,你知不知道我看着这几个字,在楼梯间站了整整一夜?”
周围的旅客开始驻足。
有举着手机的年轻人小声嘀咕“这不是陆氏总裁吗”,穿制服的小唐挤过来维持秩序,却在看清两人模样后悄悄退开半步。
“我签了离婚协议。”苏晚栀咬着唇,“我们的契约早就该结束了。”
“契约?”陆时宴突然拽着她往旁边走,首到停在安检口的电子屏前。
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早间新闻,标题是“陆氏集团声明:陆时宴与苏晚栀系合法夫妻”——正是他昨夜在书房改了又改的那份声明,“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声明里圈住‘合法夫妻’西个字?你以为我为什么让赵叔换了书房的锁?”
他的拇指抚过她无名指的戒痕,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我怕你看见我藏在保险柜里的钻戒,怕你知道我早就在挑婚戒的款式,怕你发现……”他突然提高声音,扫过周围举着手机的人群,“怕你发现我陆时宴,从在医院第一次见你红着眼求我签契约时,就动了真心!”
安检口的喧哗声突然消失了。
小唐握着对讲机的手顿在半空,几个原本低头看手机的旅客抬起头,连安检仪的蜂鸣声都弱了几分。
苏晚栀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想起那个暴雨夜,父亲在ICU抢救,她攥着病危通知书在雨里走了三公里,最后蹲在陆氏集团楼下哭到缺氧。
是陆时宴撑着黑伞站在她面前,西装裤脚沾着水,却只说:“苏小姐,我需要一个妻子。”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她的声音发颤,眼眶热得厉害。
陆时宴的手指插入她发间,带着她的额头抵上自己:“因为我怕。怕你觉得我乘人之危,怕你知道我早就调查过你父亲被陷害的证据,怕你发现我帮苏氏重建生产线不是为了契约,是因为……”他低头吻住她颤抖的唇,“是因为我想让你永远不需要为了钱,再红着眼睛求任何人。”
周围响起零星的掌声。
小唐摸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把现场视频发给了公关部——这是陆总交代过的“如果追到苏小姐,就记录全过程”。
苏晚栀的手包“啪嗒”掉在地上。
离婚协议散了一半,被穿高跟鞋的旅客踢到角落。
她环住陆时宴的腰,闻到他西装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味,和记忆里三亚海边的风重叠。
那时他帮她捡被吹走的草帽,墨镜滑到鼻尖,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正要加深这个吻,却被震动惊得顿住。
拿出来的瞬间,屏幕亮起一行匿名短信:“你以为你赢了?真正的对手还没现身。”
陆时宴察觉到她的僵硬,低头看了眼屏幕,眉峰微拧:“谁发的?”
苏晚栀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西装纽扣:“可能是骚扰短信。”可她望着他颈间晃动的袖扣——那是她去年生日送的,刻着“陆”字的翡翠袖扣,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走吧。”陆时宴弯腰捡起她的登机箱,“回家。”他说“家”字时,尾音轻得像羽毛,“赵叔熬了你最爱喝的莲藕汤。”
苏晚栀跟着他往外走,经过小唐身边时,瞥见他对讲机屏幕上的时间——十点二十八分。
CA1872的停止值机时间,是十点半。
机场外的阳光正盛。
陆时宴的车停在最显眼的位置,前挡风玻璃上贴着张罚单。
他拉开副驾车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早我让人把离婚协议从公证处撤回来了。林姐说……”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她说要重新签份协议,期限是一辈子。”
苏晚栀坐进车里,看着他绕到驾驶座。
后视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尾,和他整理领带时微颤的指尖。
手机在口袋里又震了一下,这次她没看——有些秘密,该回家再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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