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色还浸在墨色里，林凡刚结束晨练，指尖还沾着草叶上的露水。出租屋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门下夹着的白色信封轻轻飘落，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格外扎眼。
信封没有邮票，没有署名，边缘被夜风卷得微微发卷。林凡弯腰拾起，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就觉出异样——这不是普通信纸，质地厚实挺括，带着细微的布纹，更像某种军用文件专用纸。
他捏着信封一角抖了抖，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滑出来，展开后，只有一行用炭素笔写的字，笔锋凌厉如刀：“离开滨海，否则死。”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死”字的捺笔拖出长长的墨痕，像一道凝固的血渍。林凡盯着字迹看了三秒，忽然将信纸凑到鼻尖轻嗅。
淡淡的油墨味里，混着一丝极淡的硝烟气息，还有种特殊的金属腥气——那是军用火药燃烧后残留的味道。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了。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李家死士追杀至边境丛林，他们腰间的手雷炸响时，空气中弥漫的就是这种味道。当时他左臂中了一枪，子弹擦着骨头飞过，伤口里嵌进的火药残渣，和这信纸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林凡指尖捻着信纸边缘，对着晨光仔细端详。在“死”字的捺笔末端，有一粒几乎肉眼难辨的灰褐色粉末，他用指甲轻轻刮下一点，放在掌心捻了捻。粉末细腻如尘，搓动时带着微弱的涩感，正是军用硝化甘油火药特有的质地。
“李浩然……”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三年来，他像潜龙在渊，在滨海隐姓埋名，一边恢复伤势，一边通过老鬼收集李家的罪证。赵天虎、李明轩，这些跳梁小丑不过是他复仇路上的前菜，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躲在燕京幕后的李浩然。
他本以为对方还会按捺些时日，没想到才刚动了李家在滨海的几条小鱼，李浩然就忍不住了。这封警告信，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试探——试探他的反应，试探他是否还如当年那般锐利，是否还握着能让李家覆灭的底牌。
林凡将信纸平铺在积着薄灰的木桌上，指尖沿着字迹的轮廓缓缓划过。这字迹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章法，撇捺间的力度变化，和当年那份伪造他“畏罪自杀”的军方文件如出一辙。那文件的伪造者，正是李浩然的心腹，前军区档案室主任，后来因“意外”殉职的张启明。
看来，李浩然还留着当年的班底。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积着锈迹的铁窗。清晨的风带着潮湿的海腥味涌进来，吹得信纸微微颤动。楼下的巷子里，几个早起的摊贩正在支起摊位，油条的香气混着鱼腥气飘上来，一派市井的安宁。
但林凡知道，这片安宁之下，早己布好了罗网。李家的死士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正借着晨光打量着猎物的动静。那封信上的火药味还很新鲜，说明送信人昨晚就在附近，甚至可能亲眼看着他走进出租屋。
他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火药粉末，忽然抬手，将信纸凑到烛火上。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纸边，迅速将那行狰狞的字迹吞噬。灰烬在风中打着旋飘落，像极了当年丛林里那场大火后，漫天飞舞的纸烬。
“想让我走？”林凡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眼中寒光乍现，“李浩然，你欠我的血债，还没开始算呢。”
他转身从床底拖出一个旧木箱，掀开布满划痕的木板，里面静静躺着半截生锈的弹壳——那是三年前从他肩胛骨里取出来的，上面还留着李家特制子弹的螺旋纹路。
林凡将弹壳握在掌心，金属的凉意顺着指缝蔓延开。信纸上的威胁，非但没让他退缩，反而让沉寂了三年的血性彻底苏醒。他能闻到，风暴来临前的气息，己经越来越近了。
巷口传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林凡瞥了眼后视镜，镜中映出一个戴头盔的模糊身影，正停在巷口的拐角处。他勾了勾唇角，将烧尽的纸灰扫进垃圾桶，转身走向墙角的健身器材——该加练一组负重深蹲了，接下来的硬仗，需要更充沛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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