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棂，谢淮就敲响了宋暖卧室的门。
他手里提着两人高中时同款的蓝白校服，领口还带着洗衣房特有的柠檬香："穿这个，今天我们回一中。"
宋暖接过衣服时，指尖触到校服第二颗纽扣——那是她当年被推搡时扯掉的，后来谢淮用银色丝线重新缝上，针脚歪歪扭扭像小蛇。"你怎么还留着？"她抬头看他，晨光里他的睫毛投下细碎的影子。
"当年你说要等梧桐开花去看海。"谢淮替她理了理额发，指腹擦过她后颈那道淡疤，"可那棵树年年开花，我却总在等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机会。"他的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像落在校服上的阳光，"现在...机会来了。"
一中的老校门还是记忆里的铁锈红。
谢淮牵着宋暖穿过林荫道，蝉鸣声突然变得清晰——和十年前那个午后一模一样。
那时他堵在巷口，看见她校服后背被墨水染成地图，碎玻璃扎进后颈，血珠顺着衣领往下淌。
"到了。"谢淮停在图书馆侧门。
老式木门上还留着他们刻的"17"，是高三那年的班级号。
推开门，霉味混着旧书纸页的香气涌出来，靠窗第三排书架下，他蹲下身，指尖叩了叩最底层的木板。
"这里有块活板。"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铜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高三下学期，我每天午休都来这里写便签。"木板掀开的瞬间，一叠泛黄的信纸滑出来，最上面那张墨迹有些晕染，"我喜欢你"西个字被反复描摹，署名永远是"匿名"。
宋暖捡起一张，纸页边缘有折痕，是被反复打开又折起的痕迹。"为什么不署名？"她抬头时，看见谢淮正撕那张最旧的便签，碎纸片簌簌落进垃圾桶。
"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怪物。"他蹲在她面前，手指抚过她手腕上的旧疤——那是他发病时失控抓的，"家族说我该做个冷血继承人，医生说我需要吃药控制情绪，连我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你眼里的光。"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跳声透过校服布料震得她掌心发麻，"现在我知道了，爱一个人不需要完美。
宋暖，我爱你。"
话音刚落，图书馆外传来敲门声。
李叔的身影映在毛玻璃上，手里捧着个漆木盒子："谢总，您让我找的旧物找到了。"
盒子里是盘录像带，外壳贴着褪色的便利贴，字迹是少年谢淮的狂草："告白练习17次"。
宋暖按下播放键，老式录像机发出嗡鸣，画面里出现十六岁的谢淮。
他穿着松垮的校服，领口沾着钢笔水，对着镜头反复练习："宋暖，我...我给你带了糖"；"今天你帮我解围，我想请你吃饭"；"其实我..."最后画面定格在少年红透的耳尖，他抓了抓乱发，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讨厌我，但我真的喜欢她。"
"那时候我总在宿舍录这些。"谢淮喉结动了动，伸手要关电视，却被宋暖按住手腕。
她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心慌："怎么哭了？
我现在不是能说清楚了吗？"
"我哭的是..."宋暖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肩窝，"原来你比我更早，更早..."
手机在此时震动。
谢淮扫了眼来电显示，眉峰骤紧。
他把宋暖按进沙发角落，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眼睛："等我十分钟。"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谢淮的声线冷得像淬了冰："三伯，您说我不适合继承谢氏？"他点开投影，谢氏近半年财务报表在墙上铺开，"利润增长30%，市场占有率提升15%，这是你们说的'疯了'？"他捏着遥控器的指节发白，"至于宋小姐...她治好了我的病，而你们，"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的淡疤，"当年逼我吃镇静剂时，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做个'清醒的傀儡'？"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打翻的脆响。
谢淮挂掉通话时，张奶奶端着茶盘站在门口。
她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颤巍巍从围裙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画纸："暖暖，这是小淮六岁时画的。"
画纸边缘有被口水泡过的痕迹，铅笔画着两个手牵手的小人，背景是大片涂黑的阴影，右上角歪歪扭扭写着："宋暖，谢谢你带我回家。"
"那年他被关在小黑屋罚站。"张奶奶用袖口擦眼睛，"哭着喊要找姐姐，可谁都不知道他说的姐姐是谁。
后来我才明白，是你啊，当年在小区里捡他回家的小暖。"她把画塞进宋暖手里，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小淮这些年，心里头就没挪开过你。"
暮色漫进客厅时，谢淮的手机亮了又亮。
他盯着屏幕上几十条未读消息，突然握住宋暖的手按在自己手机上："帮我发条动态？"
宋暖接过手机，输入框里己经打好字："我不是疯子，也不是太子爷。
我只是爱她的男人。"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评论区瞬间炸成烟花：
"谢氏太子爷公开恋情？！"
"那个心理医生宋暖？之前不是传谢淮有精神病吗？"
"看财务报表！谢氏这半年赚疯了好吗？"
谢淮揽着她靠在飘窗上，窗外飘起细雨。
雨丝打在玻璃上，像极了十年前那个雨天，他堵在巷口说"我罩你"时，落在她睫毛上的水珠。
"明天晚上..."他低头吻她发顶，"谢家要办家宴。"
宋暖抬头看他，他眼底有簇小火苗在跳："到时候，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谢淮认定的人。"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窗外的梧桐树。
宋暖摸着他掌心的薄茧，忽然想起那幅画里的小人——当年那个在黑暗里哭着找光的男孩，终于牵到了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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