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场大雪来得太过猛烈,反倒衬得今日飘落的雪花格外轻柔。
丝丝缕缕的阳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雪花与厚重云层,终于将些许温暖洒落在皇宫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父皇!父皇!您快来看呀,柠柠堆的雪人漂不漂亮?"
清脆的童声打破了御花园的静谧。
五岁的小公主萧柠欢快地叫嚷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她紧紧攥住玄帝的衣角,迫不及待地拽着他往自己堆的雪人跑去。
玄帝本是来花房查看余贵妃钟爱的水仙是否被昨夜严寒冻伤,未料在此遇见正玩雪的小公主。
被萧柠这般拉扯着,他暗自思忖这活泼的小姑娘究竟是哪个女儿。
思量许久,才从记忆中搜寻出这是他的十西公主——萧柠。
当目光落在萧柠那对似曾相识的眉眼,以及她身上那套过分精致的装扮时,玄帝忽然想起了她的生母——那位以婉转歌喉闻名后宫的音美人。
"父皇父皇,您说呀,柠柠的雪人堆得好不好呀,是不是和柠柠一样可爱呀。"
玄帝闻言回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禁莞尔。
那所谓的"雪人"分明是三个歪歪扭扭叠在一起的雪球,最上面那个还插着两根枯枝,活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父皇,您看,像不像糖葫芦?"萧柠献宝似的指着自己的杰作,眉眼弯弯的笑着说道。
"母妃说父皇最爱吃糖葫芦了......"
话音未落,玄帝眸光骤然转冷。
他破天荒地蹲下身,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花。
"雪人很可爱,但不及我们柠柠万分之一。"
小公主闻言,立刻笑弯了眼睛,银铃般的笑声在花园里回荡。
见主子竟要伸手抱公主,身后的王公公脸色骤变。他瞥见萧柠那几个侍女掩饰不住的喜色,暗自摇头叹息。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玄帝抱起孩子的瞬间脸色骤变。
单薄的织锦襦裙下,小身子冻得像块冰。
更刺目的是这身打扮——杏红衫子配月白比甲,连襟口绣的梅花纹样都分毫不差,正是七年前音美人在梅园献唱时的装束。
萧柠正转着眼珠回想母妃的叮嘱,忽听玄帝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柠柠,父皇还有事要办。这天太冷了,让人先送你回宫可好?"
小公主闻言,红扑扑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母妃交代的事还没办完呢,若是就这样回去……
玄帝似看穿她心思般,指尖轻轻抚过她发顶,语气又软了几分。
"等父皇得空了,带着糖蒸酥酪去你宫里看你,如何?"
孩子终究藏不住情绪,听到这话,眼底的忐忑瞬间被欢喜取代,眉眼弯弯地点头。
"好!"
王福全连忙指派了几个伶俐的宫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公主接过去。
待那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御花园里霎时静得可怕。
阳光斜照,雪人滑稽的影子投在梅树下,映出玄帝眼底森冷的杀意。
王福全垂首立在旁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王福全!"
老太监浑身一颤,缓缓睁开眼——果然,他们这位陛下,又要见血了。
"去告诉音美人,"玄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朕最恨用孩子争宠。"
他指尖着玉扳指,一字一顿。
"若再犯,十西公主便不必养在她膝下了。让她在公主看不见的地方,自跪一个时辰。"
"奴才遵旨。"
玄帝闭了闭眼,强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意。
他自己便是庶子出身,太清楚不得父母疼爱的滋味,因而最恨后宫这些拿骨肉当筹码的算计。
今日萧柠大雪天独自在御花园玩耍,又穿着与当年音美人如出一辙的衣裳,摆明了是有人刻意安排。
"王福全,"他冷冷开口,"方才跟着公主的宫人,全部杖毙。”
“你去内务府重新挑几个懂规矩的,送去柠柠宫里。"
"奴才明白。"
处置完这些人,玄帝胸中郁气稍解。
吩咐好生照料余贵妃的水仙,三日后送去贵妃宫中后,他兴致全无,径首回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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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龙涎香在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
王福全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上首的玄帝专注地雕琢着一块紫檀木,刻刀在木料上划出细碎的声响。
"陛下,老奴都己安排妥当。"王福全的声音有些发颤。
刻刀的声响忽然停了一瞬,又继续响起。玄帝头也不抬,只是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一块木屑崩落,正落在王福全面前。
王福全的心猛地一沉。
他太了解这位主子了——那临时起意的赏花,音美人却能未卜先知般让公主候在御花园。
这养心殿里,怕是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福全边极力忍住自己身体因酸痛带来的颤抖,边暗自叫苦不迭。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通风报信......"王福全咬牙切齿地想,此刻他身上因恐惧而生的冷汗与酸痛带来的热汗交织,一滴滴砸在金砖上。
"啪嗒"一声轻响,玄帝吹去木屑,缓缓抬眼。
那双锐利的眸子扫过王福全汗湿的面容,半晌才开口。
"可知错在何处?"
王福全浑身一颤,五体投地:"奴才御下不严,疏于管教,才生出这等祸事。求陛下开恩,容奴才将功折罪,定将那背主之人揪出来!"
说罢,王福全便开始拼命地磕头,一下接着一下,那声音犹如雨点般急促而响亮。
额头撞击金砖的闷响在殿内回荡。
不知磕了多少个头,玄帝才不耐地摆手:"够了。"
王福全如蒙大赦,却听玄帝话锋一转:"抓到人后,寻个由头悄悄处置了。若殿中细作不能尽除......"
玄帝指尖轻敲案几,"你的脑袋也不必留了。"
"奴才明白!定不负陛下所托!"王福全连连叩首。
玄帝审视片刻,又补充道:"头上的伤,别叫人瞧见。"
"谢陛恤。"王福全佝偻着退出殿门,后背的衣裳早己湿透。
廊下的冷风一吹,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却不敢稍作停留,匆匆消失在宫道尽头。
王福全退下后,偌大的殿内只余玄帝一人。
他端坐案前,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奏章,最终落在那只尚未完工的木雕上。
粗糙的轮廓与散落的木屑形成鲜明对比,玄帝眉头微蹙,指尖轻轻着木雕的棱角。
玄帝起身,携着木雕转入偏殿。烛火摇曳间,他转动暗格机关,一扇暗门无声滑开。
密室中,檀香袅袅。玄帝斜倚在紫檀木椅上,指尖轻叩扶手。三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暗处浮现,无声跪地。
"如何?"玄帝手中刻刀在木雕上游走,刀刃划过木纹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连眼皮都未抬。
"回陛下,"为首黑衣人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地,。
"目标己除,无一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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