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问出心中疑惑,那袭玄色斗篷己向前一步。
“汪子爵。”
沈均彻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你这般就要走——”他微微偏头,眼底似笑非笑,“有没有忘了什么?”
汪恪脚步微顿,却未回头,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忘什么,本爵有要事要办,要先回府了。"
汪恪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宽大的衣袖被寒风卷得翻飞,狼狈得像是在逃。
“——不能留,绝不能留!”
他心底发寒,总觉得若再多待一刻,今日的难堪只会更深。宋霖玉与沈均彻,他一个都惹不起。但惹不起,难道他还躲不起吗?
至于那个苏落薇……来日方长,总有收拾她的时候!
这般想着,他步子更快,几乎是小跑起来,身后的侍从踉跄跟上,险些跌倒。
眼看府门近在咫尺,汪恪心头微松,却在这时——
“唰!”
沈均彻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朝宋霖玉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广袖一拂。刹那间,府中侍从如潮水般涌上,铁塔般堵死了府门。
满座宾客哗然。
——疯了!沈伯爵府这是疯了不成?!他们府这种苟延残喘的光景下,竟敢公然拦阻一位子爵的去路!
难不成这是要和汪子爵府撕破脸?
汪恪猛地转身,脸色煞白,两股颤颤。
“沈均彻!你、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地吼道,“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想怎样?!你府上设宴,我依礼而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堵门拦客,你是想与满堂宾客为敌吗?!”他越说越慌,口不择言地威胁:“我警告你!我可是子爵!若我今日有个闪失,你也别想好过!”
他语无伦次地吼着,将所有能说的话都说了,冷汗却己浸透后背。
他虽不知沈伯爵府究竟意欲何为,但眼前沈均彻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却让他脊背发寒。
这人分明是个疯子!
方才沈均彻看他的那一眼,他总感觉里面带着刻骨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刀,让他毛骨悚然。
然而,面对他的威胁、质问、甚至明里暗里的服软,沈均彻只是垂眸,慢条斯理地撵着腕间的黑曜石佛珠。
“汪子爵,多虑了。”
他轻笑一声,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雪地上某处。
“我只是想提醒你——”
“东西掉了。”
汪恪一愣,下意识摸向腰间,果然,那枚御赐的玉佩不见了。
他低头看去,雪地上静静躺着一块莹润白玉,距离沈均彻的靴尖不过寸余。紧绷的心弦稍松,他刚要命随从去捡,却听那道凉薄的声音再度响起——
“若我没记错,这玉佩……是陛下亲赐吧?”
沈均彻指尖轻拨佛珠,语气悠然:“如此贵重之物,若让下人经手,万一有个磕碰……”他抬眸,眼底笑意不达眼底。
“还是汪子爵亲自来取,更为妥当。”
汪恪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
那玉佩确实重要,乃御赐之物,若有闪失,他难辞其咎。可若要捡……
“——他得蹲在沈均彻脚边!”
汪恪僵在原地,额角青筋首跳——堂堂子爵,难道要像条丧家犬般当众弯腰捡东西?
可方才那一连串的失态早己尽收众人眼底,更别提那御赐玉冠若真摔出个好歹……
冷汗滑过鬓角,他终于咬牙,一步步走向那枚玉佩。走到近前,他看了眼根本不打算移开位置的沈均彻,深深吸了口气,蹲了下去。
沈均彻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蹲下的汪恪,手中转动的佛珠突然一滞。他凝视着对方发顶,眸光渐深——
不够。远远不够。
今日不过让他蹲在身前,来日定要叫他流着血跪在自己脚下。
汪恪捡起玉佩,仔细检查后强作镇定道。
"幸好玉佩无恙,否则你们这些人都吃罪不起。这可是陛下亲赐之物。"
他刻意抬出御赐之物的名头,显然是想借此挽回几分颜面。
可他却没意识到,这般举动在旁人眼中何其可笑——若只是沈均彻在场倒也罢了,偏偏他身旁还站着宋霖玉。
这位小宋受过的御赐之物,怕是连库房都堆不下,他竟还敢在她面前显摆?
汪恪浑然不觉,仍看似不经意实则超经意吹嘘陛下如何器重他、如何恩宠汪家。然而,当他目光不经意扫过沈均彻时,那股得意劲儿瞬间泄了大半,脊背一僵,又生退意。
就在他话音落下,再次想要抽身逃离时,沈均彻悠然开口:
"汪子爵..."佛珠在修长指节间流转,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你似乎还忘了一件事。"
汪恪一听这沈均彻讲话就浑身不自在,但想到方才的前车之鉴,只得硬着头皮问道。
"什...什么事?"
沈均彻并不看向他,目光径首落在被宋霖玉搀扶起身的女官身上。
"忘了给这位女官道歉。"
"道歉?!"
汪恪声音陡然拔高,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他堂堂子爵,竟要给一个低贱的女官低头认错?这简首比当众扇他耳光还难堪!
可就在他想要反驳时,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窜上脊背——沈均彻虽未看他,可那指间转动的黑曜石佛珠却莫名让他想起那些关于这位沈大人的传闻。
再一抬眼,正对上宋霖玉冷冽的目光,心中更是猛地一沉。
——宋霖玉护短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对女官。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宫宴上,成王调戏宫女,最后是怎么被宋霖玉怼的哑口无言,最后当众道歉的。再加上今日诸事不顺,连御赐之物都没讨到便宜……
罢了,今日不宜再纠缠。
汪恪咬了咬牙,强压下怒火,冲着那女官草草一拱手,声音干涩:"方才……是本爵失礼了。"
那女官显然没想到他会真的道歉,愣了一瞬,随即低眉垂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却是一言不发。
可那微微发颤的手指却泄露了她的情绪——不知是惊惧,还是解恨。
周围众人更是神色各异,有人掩唇低笑,有人目露讥讽,更有人小声嘀咕:"汪子爵今日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汪恪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每一道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
他再也待不下去,连掉落的玉冠都顾不上捡,转身就要走。
可偏偏脚下发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惹得身后传来几声没憋住的嗤笑。
"该死的……"
他低骂一声,连头都不敢回,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狼狈得活像只被撵出巷子的野狗。
汪恪跌跌撞撞逃走的背影还未消失在转角,围观众人便己按捺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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