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废墟里的菌丝在暮色中泛着幽蓝荧光,李泰将李明达散落的发丝别至耳后,小公主腕间渗血的纱布上爬满细小龙鳞,像极了兕子生前最爱的银丝镯。"西哥的鳞片又凉又滑..."李明达迷迷糊糊往兄长怀里钻,发烫的额头抵着李泰心口逆鳞,"兕子阿姐说...说这是天底下最好的退热贴..."
阿贵瘸着腿撞开歪斜的药柜,胖太监怀里搂着炸膛的丹炉,焦黑的炉灰簌簌落在晋王李治刚拼好的竹蜻蜓上:"殿下!波斯商队往龙鳞木浇腐血了!"小皇子闻言跳起来,头顶菌丝凝成的纸鸢"啪"地糊在梁间蛛网里,惊得荧光蛾子炸成"可汗万岁"的吐蕃密文。李承乾的冷笑自残垣外传来:"西弟养的好奴才,连吐蕃字都识得。"
李世民扶着龙泉剑踉跄踏入,老皇帝衮服下摆浸满太液池的菌液,每走一步都在青砖上印出观音婢临终时的星图。"青雀..."帝王枯槁的手掌抚过幼子脊背逆鳞,龙鳞相触的瞬间,废墟深处传来三百幼童的齐声啼哭。李明达突然惊醒,抓起染血的绣绷掷向长兄:"坏人!你心口还藏着阿姐的银铃!"
李承乾蟒袍上的金线菌丝骤然暴起,缠住小公主脚踝往菌丝茧拖拽。晋王李治猛地扑过去,十岁皇子怀里的竹蜻蜓炸成荧光粉末,在空气中拼出歪扭的"弑兄"二字。"治儿!"李泰龙爪劈开菌丝,鳞片刮落的血珠溅在李世民腕间,老皇帝逆鳞应声剥落,露出底下"武德九年"的刺青。
"西哥你看!"李明达突然指着太液池方向惊叫。池面浮起密密麻麻的菌丝茧,每个茧壳上都嵌着片带血的龙鳞。阿贵癫笑着撞向蟠龙柱,胖太监颅骨碎裂的瞬间,怀中的《齐民要术》残页纷飞如蝶,纸页间赫然夹着兕子歪扭的批注:"龙鳞粉混饴糖可止疼..."
暴雨倾盆而至,李泰抱起昏厥的李明达冲向檐角。小公主滚烫的呼吸拂过他颈侧逆鳞:"西哥...兕子阿姐说你的鳞片会开花..."晋王李治拽着兄长蹀躞带抽泣,菌丝自他心口伤口钻出,凝成个歪嘴笑的布老虎——正是兕子生前给他缝的玩偶。李世民突然剧烈咳嗽,菌斑覆盖的手掌攥住龙泉剑穗:"青雀...当年你抓周时..."
雷鸣撕裂夜空,三百菌丝茧同时炸裂。李承乾立在雨幕中狂笑,太子心口的人面疮张开血口,吐出枚沾血的银铃:"西弟可知当年母后难产..."他话音未落,李明达突然挣开李泰怀抱,小公主染血的襦裙在风中绽成朵海棠,腕间菌丝暴涨缠住太子咽喉:"把阿姐的魂魄还来!"
更夫王瘸子的梆子声刺破雨幕:"亥时三更——平安无事——"他灯笼照见的菌丝茧上,赫然浮现李明达幼时的涂鸦:西哥骑着布老虎,兕子在后头追着喂糖。阿贵的残躯突然抽搐,胖太监炸裂的胸腔里爬出荧光蛾群,在空中拼出"贞观十七年秋"的血书。
"西哥小心!"晋王李治猛地推开兄长。小皇子胸口龙鳞被菌丝洞穿,血雾里浮出兕子十二岁的幻影:"治儿乖...阿姐给吹吹..."李世民龙泉剑脱手坠地,老皇帝跪在雨水中摸索剑穗上的银铃碎片:"观音婢...朕终究护不住..."
波斯商队的驼铃自街角传来,阿罗憾哼着童谣擦拭可汗金刀:"...蜡炬成灰泪始干。"刀尖挑起的菌丝茧里,李明达三岁的幻影正在哄布老虎睡觉。李泰逆鳞尽碎的掌心接住飘落的龙鳞粉,混着雨水喂进妹妹口中:"兕子说...说吃了糖就不疼了..."
晨曦穿透云层时,太医署残垣开满荧光海棠。李泰独坐菌丝凝成的秋千上,晋王李治蜷在脚边酣睡,小皇子心口新生的龙鳞泛着淡金。李明达的襦裙铺在菌毯上,腕间纱布里钻出的嫩芽开着米粒大的银铃花。檐角最后一缕菌丝垂落,缠着枚褪色的茱萸香囊轻轻摇晃,囊中龙鳞粉漏过指缝,在朝阳里化作三百幼童奔跑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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