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湖今天凌晨的雾很重。野湖的雾有时淡有时重，那是野湖或喜或忧的呼吸。
王众生和刘端午鬼鬼祟祟地朝湖边摸去。他俩昨夜里施了钓团鱼的钩，现在是去取钩的。到了湖边，王众生在后面望风，刘端午去取钩。
政府实行生态政策以后，湖水越来越清，鱼种也越来越多，鱼也越来越好吃，特别是团鱼，营养好，口感更好，吃的时候，那乳汁黏得两片嘴唇扯都扯不开。所以团鱼特别值钱，一只野团鱼能卖好几百元。
他俩昨晚施了好几只钓，弄得好的话是笔大买卖。果然效果很好，刘端午一下子就装满了大半只蛇皮袋。得意忘形的刘端午大喊一声：“王众生，我们发财了。”
这个时候，两个巡护员像从天上掉下来的，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巡护员扯开蛇皮袋一看，然后对他俩说：“对不起，到派出所去吧。”
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在团鱼面前，他俩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地求情，要巡护员放了他们，下次再不敢了。
巡护员说：“放了你们，我们就会被抓走。”
他俩赖着不动，巡护员就打电话给矮爹，要他来帮助处理这事。矮爹来后把王众生、刘端午与团鱼看了又看，然后指着他俩说：“你们两个就是王八，这就叫做王八偷王八。”又转头对巡湖员说：“按法律法规执行!”
他俩又转而向矮爹求情。王众生说：“朱主任，放了我们吧，我们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一次，你砍我们的脑壳当夜壸。”
矮爹说：“不行，一回都不能放过。放了你们，别人也会跟鸡上笼，怎么收拾。”
求情不成，刘端午头一犟说：“你上次不是放过了二爹吗？他是打野鸭，打野鸭的罪还大些。”
矮爹顿了一下，稍倾后说：“他不是死了吗？我当时就晓得他活不了好久，对一个要死的人也不留点情面吗？而你们不同，你们还年轻，不管严点，你们还会偷人杀人！”他又果决地对巡湖员说：“执行！”
公安部门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拘留王众生和刘端午十天。
亮英、骚婆等心里很着急，跑来跟向飞商量，如何早点把王众生和刘端午救出来。他们觉得在拘留所的日子一定是很难受的，怕那两个人吃不消。
向飞却没好气地说：“他们犯了法，我有什么办法，就是有办法也不救，让他们自作自受。”
晚上，借着月亮的光线，亮英看到向飞站在家门前，望着县城的方向好久，好久……
十天后，王众生和刘端午一出来就找向飞：“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我们？烟都不送一包？”
向飞说：“救得了一时，救不得一世。救得了你，救不了我。这样下去，我也有坐牢的日子。”
两人软了下来。王众生问：“你说怎么办是好？”
向飞把手一扬说：“还是那条路，闯广东。”
这一天，向飞四个伢和两个女子背着行囊向深圳出发。王众生背的是一只鼓胀的蛇皮袋，半截麻绳将袋口系得紧紧的。他们先搭中巴去县城，再乘火车去深圳。路上没有站台，也没有站牌，只要一招手，中巴就会停下来载客，所以路上处处都是站。
一会后，没有等到中巴，却等来了三辆警车。警车响亮而紧促地鸣着警笛，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直奔野湖而去。警车刮起的泥尘，铺得他们满脸满身。
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心里头更是云遮雾绕：家里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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