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一家子预备往温泉庄子去。
“这几年去庄子愈发早了。”赵玉寒抿着胭脂花纸,唇间洇开一抹浅红:“前年是十月末,去年是十月初,今年不过九月便动身了。”
“左不过咱们一家子在一处,早点晚点没差别。”慕清自半开的紫檀雕花妆奁里翻拣出一支样式素雅的赤金点翠梅花簪:“这簪子清雅,配夫人今日衣衫正合适。”
赵玉寒微微倾身示意慕清为她插上:“好。”
“爹爹!娘亲!”瑾珩跑进来正撞见这一幕,忙惊呼一声用小胖手捂住眼睛,却又从指缝中偷偷看:“爹爹娘亲羞羞!”
赵玉寒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颊上飞霞倒比那胭脂更添几分颜色。慕清眼底亦是笑意流转,将那支点翠梅花簪稳稳簪入自家夫人发间,方从容对着那装模作样的小人儿招了招手:“瑾珩,来。”
瑾珩立时放下小手,迈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轮舆前,倚着慕清小腿站定:“爹爹。”
慕清指尖轻轻点了点儿子圆润的鼻尖:“羞什么?爹爹为娘亲簪花理妆,实在是应当应分的事。”
“应当应分?”瑾珩眨巴着大眼睛,小嘴微张,尚不解这陌生词意。
“正是。”慕清顺势将儿子揽近些,目光柔柔地投向一旁含笑静坐的赵玉寒,蕴着说不尽的敬重与眷恋:“爹爹爱重娘亲,自该做这些事。”
“爱重?”瑾珩更听不懂:“是什么?”
慕清轻拍轮舆扶手,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器物:“瑾珩看这物什,它载着爹爹是因爹爹并无一丝行动之力,莫说抱你登高摘星,便是替你娘亲拂去高阁上的一点微尘亦是不能。”
瑾珩小嘴微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浮起一丝对“不能”的模糊怜悯。
慕清见他如此,眼底漾开一片深邃的暖意,话锋微转道:“然则爹爹这颗心却是分毫未损,对你娘亲的珍重之情更是与日俱增。既如此,但凡爹爹这残躯尚能为之、这双手尚能触及、这双眼尚能分辨之事,便该尽心竭力为你娘亲周全,这便是应当应分。”
他顿了顿,目光胶着在赵玉寒云鬓间那支刚簪妥的赤金点翠梅花簪上。那簪金丝盘绕,翠羽点染,梅蕊玲珑剔透,映着窗棂透入的微光,仿佛活了一般幽幽吐着冷香。
慕清伸出两指,指尖极轻地拂过簪尾一片薄如蝉翼的翠羽,那动作珍重得如同触碰易碎的梦境:“譬如此簪。”
他声音愈发柔和,带着一种穿透岁月尘埃的温存:“爹爹这双手,虽不能扶你娘亲漫步庭园,却还能为她择选心仪的妆饰,亦能于这菱花镜前替她簪戴停当,只愿她日日舒心,容颜常驻芳华,这便是爹爹心头的应当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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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内心小剧场:“爱娘子这事必须从小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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