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梨木案几上，青铜镂空熏香炉静静伫立。炉内炭火轻燃，乳白轻烟从细密小孔中袅袅升起，起初纤细如丝，随后缓缓汇聚、盘旋，清新檀香于屋内悠悠弥漫，满室皆安。
慕清在这悠然静谧中缓缓开口，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叹息：“算不得回心转意，只是不愿再闪烁其词，讳莫如深。”
赵玉寒笑笑：“夫君不必如此想。你我虽早有一面之缘，到底不过萍水相逢。纵然如今已结秦晋之好，夫君有所忧虑亦为人之常情。”她温柔注视慕清：“许多事于我而言，分量不及夫君自身。若夫君愿意同我坦白襟怀，我自是愿意同夫君休戚与共。若夫君当真不愿，无论为着何种理由，我也定不会盘根问底，更不会为此满腹狐疑，夫君放心便是。”
她这般说，慕清自是感动不已，将她的手贴在自已心口处：“若我瞒了夫人许多事，夫人也不在意吗？”
“在意也不在意。”赵玉寒隔着衣衫感受他身体的温度：“若是好事，我应是会在意的，毕竟我素爱意外之喜。若是不好之事——”她微微停顿后道：“我愿等这些事于夫君而言不再是烦难纷扰，不再是疮痕隐痛时再拱耳聆听。”
慕清直觉热意漫上眼眶，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最终只是轻轻唤她一声：“晚晚……”
赵玉寒拿出帕子，轻轻覆在他双眼之上：“夫君行事，总有自已理由，我信夫君。”
慕清深吸一口气：“能得夫人如此信任，我死而无憾。”
赵玉寒笑笑，不再言语，只蹭掉鞋子躺在他身侧。不过须臾，慕清道：“夫人今日可瞧见了，我于生活琐事多有不便，便是我再如何遮掩，也不过废人一个。”
赵玉寒轻笑出声：“夫君，你我已成婚二月有余，我倒没见你有何不便。”
慕清长叹一声：“如今这事一件接着一件，父亲年岁大了，大哥毕竟在朝为官，我再如何遮掩，总有些事会暴露于人前。此前我不愿夫人接触这些，如今却盼着夫人……”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下去。他该说什么呢？说盼着她早日学会如何照顾他？还是说盼着她可以帮他处理生意上的事？这都不是他的本意，他不过是想将那些没有她的日子都讲述给她听罢了。却不知怎得，这张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嘴此时竟是愚笨不堪，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已心中所想表达清楚。
赵玉寒见他如此，轻轻将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帕扯下，转而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夫君，我知你心中所想，亦很欢喜你愿同我推心置腹，赤诚相见。夫君若觉无所顾忌，不如我依着心意问，你依着心意答，如何？”
慕清心下一松，努力点头，开口才觉声音已然哽咽：“夫人所言甚好。”
赵玉寒微微一笑：“既如此，第一个问题——成婚至今，夫君觉得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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