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章 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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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章 铺子

 

今日送来的早膳是豆乳和茯苓饼、松子百合酥。豆乳是赵玉寒出门前吩咐素澜去厨房要的,厨房众人早早便煮了出来,不料他们二人此时才起身,只得热过了再送来。慕清平日里不大喝这个,赵玉寒倒是喜欢得紧,喝了两小碗还想再来些。

“夫人若是喜欢,回府后便日日叫他们煮了来。”慕清出声阻拦:“食不可贪多。”

赵玉寒点点头,也不坚持:“多谢夫君提醒。”

饭后,赵玉寒回到房内,提笔欲为话本子收尾。素澜站在一旁为她研墨,赵玉寒瞧她好几眼,忽地问道:“素澜,你可想学识字吗?”

素澜一愣,随即点头:“奴婢自然想。奴婢幼时村内有位夫子,时常教村中孩童些简单字词,奴婢现在会的这几个字便是那时学来的。”

赵玉寒笑笑:“既如此,待回府后我便教你识字。你得空也去问问柳雀,看她是否愿意一起学一学。”

二月十三这日,夫妻二人准时启程回京。马车内,赵玉寒掀开帷裳,任由微风拂过脸颊:“到底是春日将近,这风也不似之前刮人。”

“春回大地,草木萌动,农人种作,匠人造物,士子向学,商客营生。”慕清笑意浅淡:“夫人也且有一阵忙碌呢 。”

赵玉寒玉颈轻斜望向他,双眸盈盈间,若有所思。

回到慕家已过午时,慕老爷着人传话来,叫他们好生休息,只晚上去用膳便可。夫妻二人索性回房午睡一阵,待到晚膳时分相携来到慕老爷院中。

今日晚膳的菜色都是慕清和赵玉寒喜欢的,夫妻二人一边用膳一边同慕老爷闲聊。其间慕老爷提起惊蛰宴之事:“天家已定下于十七前往御田亲耕,申时在宫内设宴,清儿今年可要进宫?”

慕老爷虽是问了,却并不抱多大希望,毕竟慕清自受伤后便再未参加过此类宴席。不料今天慕清却点点头:“今年儿子想去看看。”

慕老爷一愣,随即看向赵玉寒:“好孩子,清儿既是要去,你便同他一路罢。”

赵玉寒正为慕清布菜,听见这话也是点头:“父亲同夫君安排便是。”

“既如此,明日我派个教习嬷嬷去你们院里讲讲规矩。”慕老爷笑意难掩:“进了宫规矩多,莫要让人抓住错处才好。”

赵玉寒正想点头,慕清便开口道:“父亲后日再派人来罢,明日我同夫人要出门一趟。”

“好。”慕老爷没什么意见:“左不过说说规矩,一日半日也便够了,不急于一时。”

“多谢父亲。”慕清笑道。

用过晚膳,夫妻二人行礼告退,一起向慕清院子走去。路上赵玉寒轻声询问:“夫君明日要去何处?可要预备些什么?”

“夫人不是要去蓬莱书肆送话本子?”慕清手指在轮舆扶手上几下:“我同夫人一路去。”

赵玉寒轻唔一声,没再问什么。慕清却微微低下头,借垂下的鬓发遮挡住眼角笑意。

第二日,夫妻二人带着侍女小厮府卫来到蓬莱书肆。书肆李掌柜一见赵玉寒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玉姑娘,您来了。”看见坐在轮舆上的慕清,李掌柜面上满是惊讶:“慕二公子,您这是……”他左瞧瞧右瞧瞧,随后一拍脑袋,拱手恭喜道:“瞧我这榆木脑袋,竟不知是您二位结了良缘了,您二位可别怪罪。”

“掌柜的说哪里话。”慕清笑得和煦,却并不多言。

赵玉寒此时拿过柳雀手中的话本子交给李掌柜:“李掌柜,这新话本写好了,您瞧瞧。”

“玉姑娘写的东西,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掌柜忙接过递给身后伙计:“您上次送来的东西东家瞧了,说是极好,没什么要修改的。”

“那便好。”赵玉寒抿唇轻笑:“还要劳烦掌柜的转告东家,日后有需要改正的地方只管告知我。”

“玉姑娘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李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您二位今日来了,便去二楼雅间稍坐片刻,我这刚来了个说书先生,您二位也听个新鲜。”

“不必了。”慕清开口拒绝:“我同夫人尚有要事要办。”

赵玉寒点点头,对着李掌柜微微福身:“这便告辞了。”

见他们走远后,李掌柜拿着赵玉寒送来的话本子走进三楼雅室。东方瑞安正在雅室窗边远眺,手中依然拿着那把折扇。李掌柜进门后恭敬弯腰:“东家,这话本您过目。”

东方瑞安从李掌柜手中接过那话本子,一目十行翻阅一遍,手中折扇一敲,轻笑道:“她倒不怕引火上身。”

李掌柜低着头,不敢吭声。东方瑞安将那话本子递还给他:“你去罢,务必要在一月内使京中诸人皆知这话本所写。”

“小人一定办到。”李掌柜忙接过话本子退下了。

离开蓬莱书肆一段距离,瞧着书芃推着轮舆走的不是回慕府的路,赵玉寒微微弯腰问慕清:“夫君是要去何处?”

“夫人随我来便是了。”慕清面上笑容愈发温柔:“夫人定会惊喜。”

他既这般说,赵玉寒便不再问,只一路随着他慢慢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家铺子面前。铺子前站着个人影,身着圆领袍衫,端得是文质彬彬。赵玉寒瞧着这人有些面熟,细细回想一番才记起这正是为着南国面脂有所争吵那日在慕清屋内的一个掌柜。

那掌柜见了他们二人忙行礼:“东家,夫人。”

“这铺子可都妥当了?”书苙和书苒一左一右将轮舆抬过高门限后,慕清靠在轮舆背上问道。

“都已按您的吩咐安置妥当。”刘掌柜红光满面,他的铺子突然增广近一倍,他自是高兴:“匾额尚未订做,只等您回来题铺号呢。”

“夫人。”慕清含笑招呼赵玉寒:“夫人去四处转转,瞧瞧这铺子装潢可合心意。”

赵玉寒此时才明了慕清心思,心花顿绽,笑靥难掩:“若是不喜欢又当如何?”

“若是夫人不喜欢,重葺更饰便是。”慕清面含宠溺:“若是夫人觉得尚可,便劳烦夫人为这铺子题号。”

赵玉寒为他拢一下披风:“多谢夫君。”

慕清微笑颔首:“去罢。”

赵玉寒带着素澜柳雀在这铺子里四处瞧了瞧,甚是满意。这是一间抄书铺子,面积却比赵玉寒此前常去的抄书铺子大许多,二楼更是有雅室可供人休息。她在这铺子里瞧见几张略熟悉的面孔,似是从前在慕家的人,于是低声问身边的素澜柳雀:“这抄胥里可有你们识得之人?”

素澜柳雀虽不知何为抄胥,但识得之人还是懂的,于是道:“有,有几个二等侍女,此前我认得的。”

赵玉寒点点头,款步回到慕清身边。慕清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近,笑着问道:“夫人可满意?”

“自是极满意的。”赵玉寒也笑:“我已想出一号,夫君为我掌掌眼。”

“愿闻夫人高见。”慕清笑道。

赵玉寒拉过他的手,缓缓写下“清辉晚墨”四个字:“夫君意下如何?”

“自是极好。”慕清手掌微微合拢,欣然道:“只怕如此,旁的人不知此铺所营何事。”

赵玉寒略一思索后道:“那便定号为玉安书堂罢。”

“甚好。”慕清笑着赞一声,复又对刘掌柜道:“便按夫人意思置办起来,日后有事直接报予夫人知道。”

这边厢事了,慕清又带着赵玉寒来到一间脂粉铺子。这脂粉铺子不大,位置也有些偏,此时门可罗雀。赵玉寒见这间铺子亦未挂牌匾,不由笑着看向慕清道:“这铺子可也要我题号?”

“自然。”慕清笑道:“这铺子位置不好,夫人随便瞧瞧,若是不喜欢,只管关了卖了。”

这铺子一眼望得到头,赵玉寒便在门口瞧了瞧,随后对慕清道:“这铺子便叫颜色轩罢。”

慕清含笑点头:“夫人喜欢便好。”

夫妻二人回到慕府后,慕清将一叠契书交予赵玉寒:“玉安书堂是打通了两个相邻铺子所建,遂有房契两张。颜色轩房契一张,余下皆为铺中侍女小厮身契。”

赵玉寒没接,只在慕清身边坐下:“不敢瞒夫君,此前我不曾涉足买卖之道分毫,自认也不是个有天赋的。这两个铺子到底是夫君心血,我若经营不善,岂非有负夫君?我实在心内惶惶,不若便罢了。”

“夫人莫要忧心。”慕清轻轻着她的手背,声音轻柔却坚定:“夫人禀赋聪慧,颖悟非常,又心思细腻,洞察入微,此间诸事于夫人不过拾芥。况且——”慕清含笑:“这铺子并非我心血,可算做白白得来,便是当真经营不善也非大事。”

“嗯?”赵玉寒不解:“夫君便当怜我懵懂,再说清楚些。”

“这两间铺子原是沈念的产业。”慕清笑道:“正月十五那日我便已有打算,本是欲夺了她的产业赠予夫人,不曾想景行兄竟如此整肃门风,倒也省去我许多麻烦。”

“那玉安书堂也是?”赵玉寒问。

“不是。”慕清道:“玉安书堂的刘掌柜夫人此前见过,应尚有印象,他本便是我慕家掌柜,经营一家抄书铺子。那处铺子本是我与大哥一人一间,后大哥将自已那间赠予景行兄做了贺礼,不知怎得又落到了沈念手中。”说到这里慕清嗤笑一声:“我猜其中定有沈伯父的功劳,然那沈念才是真真于经商一道毋有天赋,不过两月那铺子便财匮力绌,她竟还敢上门求我为她出出主意,笑话。”

“竟是如此。”赵玉寒恍然:“夫君如此说,我倒也安心许多。”

“夫人同沈念云泥之别,自是不必忧心。”慕清笑着拍拍她的手:“刘掌柜为人老练,又经营我慕家抄书铺十余载,便是如今扩肆展铺亦不在话下。夫人只需好生思量,如何将那颜色轩利用起来。”慕清循循引导她:“那原是个脂粉铺子,但生意惨淡,口碑不佳,是以夫人不若另谋他途,或可柳暗花明。”

“确是要悉心忖度。”赵玉寒沉思片刻:“如今我尚无思绪,便容后再议罢。”

“夫人的铺子,自是夫人做主。”慕清笑意不变:“如此,夫人可能接了这契书罢。”

“多谢夫君。”赵玉寒不再推辞,接过契书递给素澜,又问道:“夫君怎得将府中之人送去了铺子上?”

“沈念铺中之人,我自是一个不信,一句不听。”慕清薄唇轻扬,眼睫微微颤动:“偏巧夫人此前提及府中人多约束,我便挑了些聪慧大方的送到铺子去,都是知根知底之人,如此既省去招人之工,又能使夫人在府中松快些,何乐不为?”

“能得夫君如此温柔相待,为妻三生有幸。”赵玉寒倾身靠近慕清耳边,柔声道:“夫君此等深情厚意,我无以为报,唯愿与夫君携手,以余生相伴,历经风雨,同赏世间美好。”

她今日梳得个垂云髻,此时鬓边一缕发丝如墨般垂落,发梢轻轻拂过慕清脸颊,带来一阵酥麻痒意。温热的气息并芙蓉花香一起轻轻喷洒在慕清耳畔,好比晚风拂袖,丝丝缕缕甜意难掩。

慕清身子猛地一僵,原本平静而空洞的眼眸瞬间泛起波澜,呼吸也不自觉急促起来。他下意识握紧轮舆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夫人……”他艰涩开口,耳根悄然染上一抹绯红:“我似乎……”

赵玉寒见他姿态忸怩,瞬时便明了他未尽之语,忙抬手示意素澜柳雀出去,又吩咐四书将他安顿好。慕清被伺候躺下后,一时又没了感觉,不由羞惭道:“夫人,我好似又无所感了。”

“夫君莫急。”赵玉寒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这也是寻常事,不若请赵太医来瞧瞧。”

慕清点头,不自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心中略有惴惴:“速速去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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