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卿。”慕清不同沈自达搭话,只同沈行道:“男子敲登闻鼓应按律先受二十杖,今日事发突然,令尊不曾受刑。我已秉明天家,先将此二十杖补齐。”
“慕清!”沈自达自是听不得这话:“你便是如此欺辱长辈吗?”
“此乃国法。”慕清不开口,沈行却蓦地转身:“我任大理寺少卿,父亲身为官亲,敲登闻鼓前难道不知此条律例吗?”
“官亲知法犯法,明知敲登闻鼓应受杖刑却拒而不受,罪加一等,再杖二十。”慕清拨动着自已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若官亲不知法,则为为官者之责,同罪判罚。”
“我是你父亲!”沈自达看着沈行,目眦欲裂:“我都是为了你的前程!”
“父亲若当真是为了我,怎会不提前同我商议便敲登闻鼓?”沈行亦是疾言厉色:“偏又选在朝会之时,怎得早上不同我一路出门?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偏要我说个清楚吗?”
赵玉寒站在慕清身后,大抵明白了沈行的意思,也暗赞一声沈行是个刚正不阿的。但她对沈家之事并不感兴趣,只默默盘算着待此间事了,该去皇后娘娘处拜见一番。慕清显然亦是如此,于是道:“行刑的宫人已候在殿外,沈少卿之父不必再多言,只领罚便是。”
沈自达再如何不从,到底是被两个侍卫按在椿凳上,去衣受杖。许是怕他叫喊出声惊扰天家,行刑的侍卫还贴心地在他嘴中塞进块破布。杖刑一事亦大有讲究,可几仗便打死,亦可几十杖仍打不死。行刑之人所用竹板大头宽二寸,小头宽一寸五分,重不过二斤。行刑时有文打和武打之分,文打多为皮肉之苦,外重内轻,武打则是外轻内重,虽表面无虞,却常致人死亡。
赵玉寒并未回避,只冷眼看着沈自达的逐渐渗出血迹,直至血肉模糊,心知这是天家为了慕清顺气,特意嘱咐过的,必要让沈自达狠狠疼一场,至于能不能保住命只看他个人缘法。随着竹板抬起又落下,赵玉寒不知怎的,脑中又蓦地想起沈念来。沈念被乱棍打死之时她并未亲见,但想来境况要比如今更凄惨些。沈自达此前几番糊涂行事同沈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之事依着沈行所言,自也还是同沈念有脱不开的干系。虽说沈自达这人不像是会为着沈念一条命便豁出去的,不若他早便去慕家大闹一番了,但到底说出来这也是个好由头,保不准他还能得个疼爱子女的好名声。若再进一步,将慕家巫蛊诅咒之事落实,他便成了安内护国的忠义之士,又有长辈之实,许是能就此在沈家当家做主也说不定。只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从宠妾灭妻、过于疼爱沈念开始便注定不得善终,如今到底落得和沈念同样的下场,只是不至于当场殒命罢了。
“夫人。”慕清此时开口,将她的思绪拉回殿中:“如此场景,夫人不若暂且回避?”
“夫君这话说得晚了些。”赵玉寒微微垂眸:“当见与不当见皆尽矣,此时避之何益?”
“那便罢了。”慕清本也不是为着什么男女大防,不过是忧心赵玉寒见此血腥场景心内不适。如今听她如此说,想来她是不在意的,自然并不强求。
沈自达受完二十杖,虽算不得气若游丝,到底不再能同慕清和沈行大喊大叫,耀武扬威。慕清复又开口:“沈少卿,天家仁善,方才便派了太医为令尊诊治,如今正是该将这内外之疾一并除尽才好。”
“且安所言,我明白。”沈行脊背挺得笔直:“纵为赎罪,我亦必将诸事安置妥帖。”他沈行清清白白一个人,决不能叫名德为世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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