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送了信后,径直回到沈家。瞧着这家里空空荡荡,她便忍不住红了眼圈。沈行的奶娘忙安慰她:“夫人宽心,您只好好为公子守着这家业,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公子还年轻,总有回京之日。”
“是。”沈夫人点头,又想到些什么,同奶娘道:“你去医馆一趟,寻个信得过的郎中拿些能令人神志不清的药来。”
“夫人!”沈行的奶娘忙制止:“这可使不得啊。”
“日日发疯我好名正言顺将他看管起来。”沈夫人双手绞着帕子:“不然谁知他又能惹出什么是非?”
奶娘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道:“晚些奴婢去办。”
“谨慎些。”沈夫人叮嘱,又道:“将那两个叫到我房中,我有事同她们说。”
那两个是哪两个?自是沈自达的两个小妾,奶娘忙不迭便去办了。但不过半盏茶,奶娘脚步匆匆回到沈夫人身边,神色亦有些慌张:“夫人,云姨娘吊颈了。”
“怎得一回事?”沈夫人惊得站起身:“去瞧瞧。”
沈夫人到了云姨娘的住处,果然见她悠悠荡荡地吊在房梁上,另一名小妾正扶着门框干呕。这云姨娘是七年前入的府,如今不过花信年华,今早沈夫人离家前她还去请了安,不知为何竟如此想不开。
“贴身伺候的都是死人不成?”沈夫人骂道。
“夫人。”贴身伺候云姨娘的侍女浑身哆嗦地跪着:“早上请安回房后,姨娘说她累了要睡一阵,要我们出门去别扰她,我们也不知她怎得就……就……”
“夫人,报官罢。”沈行奶娘此时冷静下来:“云姨娘此时……怕是和那事脱不开干系。”
“先去慕家。”沈夫人此时也冷静下来:“请慕夫人来,你自已去请。”
奶娘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奴婢这就去”。
奶娘想着公子离家前特特要夫人为慕家送一封告罪信,未必没有求慕家照拂夫人的意思,沈夫人想的却不止这些。她记得清楚,腊月那阵沈行有几日格外忙碌,她忧心儿子身体去送些吃食,也曾问询过几句。沈行当时说天家要查各地上吊案的卷宗,又说是慕家要什么药材同上吊之人有关。当时沈行说得不清不楚,她也听得不明不白,可如今这上吊之人就在眼前,不管是否有用,先知会慕家一声总是无错。若当真有用,总也是个好事。
奶娘一路到了慕家,慕清和赵玉寒正预备着回房读信,听得通传,赵玉寒同慕清道:“真是稀奇,何等大事值得一日里跑两次。”
“传罢。”慕清轻捻着她的衣角:“何事一听便知。”
奶娘进得院子,不歇气地将事说了:“我们夫人想着请慕夫人过去一趟。”
“真真是个大事。”慕清动动身子:“夫人去罢。”
“夫君可要一路去看看?”赵玉寒问。
“不。”慕清轻笑摇头:“我进宫一趟。”
“好。”赵玉寒站起身,示意四书过来伺候:“夫君早些回来。”
“嗯。”慕清任由四书服侍:“回来同夫人用晚膳。”
夫妻二人各赴所事。这边厢赵玉寒到沈家时,沈夫人正在后门口等候,见了赵玉寒她便道:“慕夫人,实在是惊扰您了。”
“沈夫人不必如此说。”算起来沈夫人是长辈,赵玉寒实在担不起一个您字:“现下可报了官?”
“并未。”沈夫人看着她,有些讷讷:“我想着,慕夫人许是能有些别的用处。”
“我能有些什么用处。”赵玉寒笑笑,状似无意地问道:“沈夫人可是从哪听了些什么?”
“是腊月里,我听行儿提过一嘴。”沈夫人又开始绞帕子:“说是慕家要寻个什么药材,我也不大懂。”她不敢直视赵玉寒:“沈自达糊涂,但毕竟行儿同慕家两位公子是自幼的情谊,我想着若是……总也算是个弥补。”
“先进去瞧瞧罢。”赵玉寒微微松一口气:“沈夫人先行。”
一路到了那云姨娘上吊的地方,赵玉寒细细瞧了她脚下的土,并未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于是道:“柳雀,去无愧堂请陆姑娘来”。
沈夫人在一旁道:“我已命人严加看管这个院子,近几日同她有所接触之人也已经在查。”
赵玉寒点点头:“依我之见,沈夫人也不必再多做些什么,只等着便是了。”
等什么?自然是等慕清。
那边厢慕清已进了皇宫。楚启霄正在御书房召对刑部尚书,听得慕清求见,他微一挥手,刑部尚书便识趣地退下。慕清进得御书房后,楚启霄笑道:“你是在朕身边安了眼线了。”
“草民不敢。”慕清也笑,不多说别的,直接道:“沈家有个云姨娘自尽了。”
“竟这般巧?”楚启霄将手中供词交予吉福:“刑部尚书方送来的供词里,恰有姨娘云氏。”
吉福将沈自达的供词读与慕清听:“罪民沈自达,今于府衙明镜台前,具结悔过,供认被妖人蛊惑施行巫蛊之实:一者,供认戊戌年正月十六子时,于慕家京郊温泉庄子西墙根下埋藏龟甲一个,其内放置鼠毛及鼠牙。此举实为后院云氏与其表弟合谋诱骗,彼等称此法可破慕家旺财风水,致其家破人亡,解我丧女之恨。二者,供认彼时云氏表弟曾言慕家墙下有一诅咒布书,并交予罪民查看,罪民听信谗言,妄图见重于天家,不曾即刻上奏,此亦是云氏与其表弟同谋欺诈。”
慕清听后嘲讽道:“从前是那勾栏女子,如今又是这云姨娘,沈家的后宅当真是不安生。”
“沈夫人太过心软,顾虑亦是多。”楚启霄冷哼一声:“沈自达倒是会为自已脱罪,口口声声尽是云氏之过。”
“如今云氏已死,自然都是她的罪过。”慕清垂首,笑容意味不明:“是个狠得下心的。”
“旁的朕会继续查。”楚启霄看着慕清,担忧道:“只一件事,此前你要的人魄,太医院无人知晓。如今做何解?”
慕清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悄然柔和几分:“天家只允草民便宜行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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